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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年 在蘇州的外國人

柏樂文為瞭提高醫術,還特地回美國繼續醫科學業。一年後,他返回蘇州,任博習醫院第一任院長。,




蘇州博習醫院舊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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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兩年,蘇大附一院迎來瞭一批特殊的美國訪客。其中一位年老的女士就是博習醫院首任院長柏樂文的外孫女Marearita Park。她生於蘇州,童年就住在現蘇大本部。站在博習醫院舊址,她的思緒再次被拽回到那個紛亂的年代。

1858年,中國正處在內憂外患中。柏樂文出生在美國喬治亞州一個農民傢庭。傢裡11個孩子,他排老大。傢境貧窮,柏樂文常去教堂接受洗禮。當時美國不少教會都在向中國派遣傳教士,關於中國的傳說令他好奇。他9歲起就想去中國。

或許,正是去中國的強烈念頭促使他開始求學。靠著打工賺取學費,柏樂文常常餓著肚子進課堂。最終,他公費學醫後被派往蘇州。到達蘇州是1882年12月17日。

柏樂文到蘇州的第一個落腳點就在天賜莊。此處是南宋高宗趙構賜給抗金大將韓世忠的,得名天賜。當時的天賜莊已經失去瞭富貴地光環,早已經淪落為死人亂墳場,環境臟亂差,大冷天都能聞到惡臭。柏樂文站在簡陋的住房向窗外看,居然看到瞭尚未掩埋的棺材。他曾驚嘆,在這樣環境下不生病才怪!

柏樂文等人決計要在蘇州興辦醫院,於是著手籌資。

【貳】

早在1859年時,美國教會就派傳教士蘭柏等人先期到蘇州佈教,但情況不樂觀就殺回去瞭。時隔十年後,蘭柏等人再次來到蘇州,這一次是佈道輔以就醫,吸引瞭很多沒錢的窮苦人前來求診。風氣好轉,蘭柏的長子蘭華德來到蘇州幫忙。

蘭華德本人出生於上海,對江南一帶風土人情熟悉,後來回美國讀醫,他到蘇州後,第一件事就在天賜莊試辦診所。他的診所療效確實改變瞭很多人的觀念。也引起瞭教會及蘇州士紳對博習醫院的捐款,當時捐瞭1萬美元。柏樂文以一千美元在天賜莊購地7畝奠基博習醫院。

建造之初,觀望心態濃鬱。柏樂文帶頭清理垃圾,當時有不少人熱心捐磚添瓦,據說蘇州久負盛名的 禦窯金磚 機構也捐出帶年號及工廠工匠名稱的磚頭,協助建造,至今仍能看到這些鑲嵌其中的金磚。

工程半年告竣,當時設有門診室、內科病房、外科病房、手術室、宿舍、洗衣房、廚房等。設病床30張。當時的教會監理會刊物稱這是中國內地(不包括通商口岸)最早的一所正式西醫醫院。那一年,患者盈門,多達數千人,從中可窺見蘇州人接受新事物的積極性。曾任國民黨偽政府高官、汪精衛的連襟褚民誼曾來到蘇州,也捐資進入天賜莊博習醫院,師從柏樂文,後學成赴法。

此後,柏樂文為瞭提高醫術,還特地回美國繼續醫科學業。一年後,他返回蘇州,任博習醫院第一任院長。

【叁】

柏樂文學成歸來後,他最新學到的西醫消毒法、麻醉術等都及時派上瞭用場。

有一次,柏樂文遇到瞭一個 棘手活 。江蘇提督的侄子被人報復行刺,中瞭兩槍,頭部嚴重砍傷,有五處橫貫頭頂的刀傷,傷口長且深,有一處深及硬腦膜。另外幾刀也都是要命的重傷。如果依常規治療,基本都可以下死亡通知書瞭。

柏樂文有準備。他在紐約學習時,曾見過使用消毒劑的外科手術,於是他從愛丁堡買瞭一套外科手術消毒儀器運回蘇州。有瞭設備,柏樂文大著膽子為提督侄子做手術,清除壞死的骨頭,清潔傷口,纏上消毒紗佈,用夾板固定斷臂。幾周後,提督侄子起死回生。這個實例無疑是個大大的 活廣告 。

於是,越來越多的蘇州人開始接受西醫,豪門貴族子弟自費學習漸多。

或許嘗到瞭先進醫術的 甜頭 。柏樂文後來引進的一臺機器,可謂開瞭全國先河。而中國第一個使用此機器的人是李鴻章,他是在出使西洋時使用的。

李鴻章可能想不到,在他使用此先進設備不久,他曾任職過的蘇州就率先引進瞭一臺機器。這臺機器到蘇州後,引起全國轟動。清光緒二十三年(1897年)的《點石齋畫報》以 寶鏡新奇 為題介紹實況:說蘇州柏樂文,聽說美國新出一種寶鏡,可以照人臟腑,不惜千金購運至蘇州。 其鏡長尺許,形式長圓,一經鑒照,無論何人,心腹腎腸昭然若揭。蘇人少見多怪,趨而往觀者甚眾。該醫生自得此鏡,視人疾病即知患之所在,以藥投之,無不沉疴立起。

柏樂文在《自傳》中說: 幾乎每天都會到病人傢去出診。如果沒有出診,總會有朋友到我傢來看人體模型與X光機。 不少士紳主動要求給予照照心肺肝,後知過度照射會損傷身體才作罷。

到瞭1917年時,蘇州博習醫院除已裝備X光全套儀器外,還添置瞭病理切片機、顯微鏡、膀胱鏡、驗眼電鏡等先進設備。

民國初期的蘇州,儼然是國內醫學界的先鋒城市,其他城市患者也都紛紛趕來學習和求診。美國外科專門醫學院曾派人來博習醫院認定:如此醫院全中國僅三、四處而已。

【肆】

民國初期,蘇州公共衛生及疾病的預防尚屬落後,瘧疾、霍亂、鼠疫等傳染病多發,到蘇州不久的柏樂文及其妻子、女兒都染上瞭瘧疾。為此他帶人滅殺蚊蠅、虱子,把預防工作做進瞭監獄,並去鄉下送醫送藥。

如此,柏樂文看到蘇州醫學人才的 短腿 。早在1887年,他就與蘇州婦孺醫院合作,開設醫學班,男女兼收,同室授課。直至20世紀初的東吳大學醫學院籌建都有他的功勞,不少博習畢業生奔赴上海、北京、天津、武昌等地行醫,有的還遠赴美國深造。博習醫院一次次記錄著蘇州歷史細節。

李根源先生曾署國務總理,其頸部癰腫嚴重,苦不堪言,在北京經過許多中西名醫治療二十多天不見好轉,都認為是不治之癥。於是他回到蘇州至博習醫院求治。當時膿腫范圍大如午餐盤,在那沒有抗菌素藥物的時代,治療確很棘手。經博習醫院二位醫生細心治療四月之久,才恢復健康。

李根源很是欣喜,協同蘇州著名人士張一麟等募集二萬元基金,贈給博習醫院。這時候,柏樂文已退休回美國。但醫院仍記得他,將基金會定名為 柏樂文醫師貧苦救濟基金 ,嘉惠貧病。

女子纏足是蘇州舊時代一大弊疾,柏樂文常與夫人聊起此事,並為之奔走呼籲禁止,同時還邀請來名人演講,盡可能將一些上流社會請來聽講。在他的努力下,蘇州有瞭第一個放足會。

面對蘇州的鴉片流毒,柏樂文在蘇州博習醫院設立有蘇州第一個戒煙室,後來又專設戒煙醫局。治愈吸食大煙病例超過千人。1932年淞滬抗日戰爭爆發。蘇州有大量傷兵湧到,在院長的主持下,收容十九路軍傷病員達五六百人之多,不僅病床滿員,倉庫、辦公室、過道走廊都住滿瞭傷病員,直至淞滬停戰後才恢復正常。

這一切都不該忘記瞭 柏好人 。

1927年12月14日,柏樂文在美國去世。火化後他的骨灰被運回蘇州,安葬在葑門西街安樂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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